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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戏曲人物画 写生 艺术创作
中国的戏曲文化历史悠久、内涵丰富，戏曲舞台表演中的人物形象更是鲜活动人、个性分明，使人过目难忘。戏曲人物画是记录戏曲舞台上鲜活人物形象的绘画表现形式，现当代很多着名艺术家都曾创作过许多杰出的戏曲人物画佳作。叶浅予先生几乎一生都勤于作人物速写，他的戏曲人物画多以简练流利的笔调紧抓各种人物类型的特点，作品充满旺盛的生命力。关良先生的戏曲人物画更是声名远播，在国内外都有很高评价；他虽深入戏曲之中，却能摆脱舞台上一切实际表象的束缚，从感受中进入属于个人的艺术境界的探索中，创出一条手法独特的艺术表现之路。林风眠先生所画戏曲人物则永远充溢着迷人的气息，可谓智慧与才华交织的产物，更非俗手所能比拟。
为什么成功的戏曲人物画会有如此强大的艺术魅力，甚至使欣赏者产生较之剧场观看效果更独特、更强力的审美愉悦呢？或许，这是因为美术作品中的舞台形象已然成功且生动地转化为鲜活典型的画面效果，戏剧本身的美学因素加之杰出美术家成功的二度创作，其艺术内涵的凝练与提升自然又有了一个新的高度；其形象的鲜活、审美质素的萃取当然地超越于其题材的来源之处，从而较之舞台形象更加集中、更具典型性和代表性，因而也就更加具有独到的艺术感染力。因此可以说，戏曲人物画创作是具有极高价值和意义的：画家除了在戏曲鉴赏和戏曲人物画创作过程中通过那一个个鲜活的舞台艺术形象了解和认识中国的戏曲文化，从中体验中国戏曲的艺术魅力，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还可以丰富和深化个人的绘画造诣、提高绘画技能和个人的综合艺术素养。
在戏曲舞台上，各式各样的人物形象及其表演、华丽的服装样式与图案造型、独具特色的道具和布景等都可以成为画家笔下生动而独具韵味的创作素材。无论是以硬笔速写还是以中国画工笔或写意的方式来表现戏曲人物题材都是十分适合的。画戏曲人物画必然应该经常性地观看和欣赏戏曲舞台艺术表演，这应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在戏曲观赏的同时，如何有效地捕捉对自己创作有用的各种信息，从而为接下来的戏曲人物绘画创作服务却也算得上是一门“学问”。笔者不揣浅陋，拟结合自己在戏曲人物画写生与创作过程中的体会，试谈一些自己的认识以就教于方家。
对于在宣纸上创作戏曲人物画，首先要有基础素材的取得。这类素材的来源是多方面的，其中参考戏曲剧照完成作品便是一种近乎立竿见影的速成方式；然而其弊端也是显见的。那是因为这一办法虽然易行，只要具备基本的造型与笔墨运用能力便可从容上手，但却极容易受到剧照对人物形象的角度、特定的姿态表情等选取的限制；因为剧照中的人与场景都是定格了的，在生动和多样性方面必然具有很大的局限性，不太利于对创作能力的锻炼与提高。换句话也可以说，这种方法对绘画者的再创作能力其实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否则，单纯描摹已经是摄影创作的舞台戏曲人物剧照，其意义和价值应是相当有限的；况且，对于一幅成功的戏曲人物画来说，欣赏者应能随着剧情的变化抓住一台戏中自认为是精华或关捩点的情景进行表现，这并不是很容易的：因为不懂戏或不能完整地欣赏剧目就很难抓到点子上——从这个角度来说，单纯靠画剧照来进行戏曲人物画创作是很不够的。当然，在艺术表现时心手相应的基本功力和艺术才华也是不可或缺的要素，但这个基础要求对于任何艺术创作都是相通的，并非仅就画戏曲人物画而言，因为这是保证艺术产生动人魅力的基础要件之一。
选取素材的最佳方法便是经常亲自到剧院或剧团彩排等场合观看演出并努力作大量的戏曲人物速写训练，以此来积累素材、进行创作。有时，好的戏曲人物速写作品本身即可视为优秀的创作，如叶浅予先生的戏曲人物写生就是如此。这时，积累素材与艺术创作的概念存在某种程度的含糊性，就像着名画家石涛所作的山水画作品《搜尽奇峰打草稿 》所体现的道理一样。对于戏曲人物速写方式的选择，最好的办法自然是面对舞台人物表演的现场体验与写生。若想在剧院画水墨画似乎是不太现实的，但如果能够带一本不太大的速写本并以较合适的办法解决在观看演出时的写生照明问题，那么在艺术氛围极浓的环境中完成的戏曲人物速写尽管有时或许形象不是特别完整，但所表现的对象却会非常地生动和鲜活。虽然这种方法有时候需要在之后花费较多时间进行整理或充实，但对于素材的选取与创作的生动性而言，这无疑是最佳的写生方式，其中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偶然性效果是面对剧照无法得来的；当然这种方法对与画家速写造型的基本功也有较高的要求。其次，通过以适当方式在剧院等场合亲自选取和拍摄舞台人物造型和动态以积累创作素材。另外，还可通过收看电视、光盘等戏曲节目视频以不同方式进行写生或资料的搜集。
以采用水墨方式表现戏曲人物画为例，当素材收集相当充分之后，在进行水墨人物形象的塑造和表现时，一般多选取人物的全身形象进行创作。初画时除了应遵循一般人物画作品的创作方法与步骤外，还要注意戏曲人物所独有的一些装扮和特征，着重刻画人物的形象特点与性情气质。在表现人物形象时，可在写实的基础上做一些适度的夸张和变形，如人物的五官、动态及场景道具等，以使戏曲人物形象更加鲜活生动，更具张力和感染力。此外，戏曲舞台艺术欣赏的本身亦能对戏曲人物画创作产生极有助益的影响，因此如果初学者仅是为了跑到剧院去画戏曲人物速写、完成戏曲人物画创作那就可谓事倍功半、得不偿失了。最佳的境界当然是一面用心地欣赏舞台戏曲表演，体味其予人的视听愉悦，一方面且能够在适当的时刻描绘心仪的人物造型；这听上去似乎绝难办到，但事实上有经验的欣赏和创作者是能够和谐处理二者关系的。对于一出有分量有水平的演出来说，如果不能做到最充分地进行绘画素材的收集，那暂时先将注意力集中在舞台表演上应该是绝对不会错的。这是因为，舞台上的戏曲表演所体现出来的各种艺术因素同样会对绘画创作产生潜在的促进性作用：首先，舞台上的布景以及人物的服饰、动作、唱念等各种对比关系诸如疏密、方圆、刚柔、疾徐、长短，轻重等都与绘画艺术有内在的契合之处；戏与画两种艺术形式可谓“同源异派”，能够对这些因素有敏感体味的画家必然能从中获得绘画表现的营养。其次，欣赏优秀的戏曲舞台艺术应能够提升画家对“以线造型”的中国画的线条表现力的感受。演员唱念的声腔节奏与乐队的音乐旋律对画家的笔墨运用亦应能产生“他山之石” 的潜移默化的积极作用。以欣赏京剧为例，某些流派的唱腔及其板式和曲调特征就能使画家在绘画中产生触类旁通般的通感效果，从而使画家的艺术欣赏与专业创作能力都能有相当的提升。例如程派鲜明的“归韵”收字的唱腔与中国画运笔勾线时的“回锋”收笔就有一种似乎难以言传的异曲同工的妙处，细细体味，则可意会分明。第三，戏曲表演艺术家在舞台上塑造人物喜怒哀乐的情绪，以“寓灵动于规范”的程式化表演将整个舞台的形与色调动起来，规则中有自由，随心所欲不逾矩，其表演的夸张、写意等艺术手段与中国画的创作表现在深层内涵中是一以贯之的，倾心于此的画家应能从中有所感悟。
要想画出动人的戏曲人物画作品，绘画者就应经常地去看戏、画戏，多做戏曲人物的速写练习与素材积累，从中体会戏曲人物形象所包含的动人情感、文化底蕴及其造型规律；画者还应多了解和掌握一些戏曲中所特有的术语及动作造型如跺泥、云手、山膀、亮相等，这样才能在绘画时做到心中有数，运笔自如，将人物形象尽量表现得鲜活生动。在戏曲人物画创作的题材选取与艺术表现方面，绘画者看戏和画戏这两个方面是不可偏废的：不但要看戏而且应看得精博，不但要画戏而且应画得深刻，从而努力使二者能够良性互动、相互促进、相得益彰。
欣赏优秀戏曲人物画家的作品、借鉴和参考其艺术经验对于提高初学者戏曲人物画创作水平亦具有重要的意义。除上文谈到的几位艺术家的戏曲人物画外，当代从事这方面创作的画家还有不少，他们有的偶或为之但表现不俗，有的则长期从事戏曲人物画的艺术实践并有着很高的艺术造诣，如程十发作品纵横如意的笔调，马得、韩羽戏画中美妙的第一造型与生动的性格刻画等，可谓各有所长，各具独到之处，值得初学者观摩研习。
可以说，所有从事戏曲人物画创作的画家，他们之所以喜爱和擅长于此，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都同时是一名戏曲艺术爱好者（有的还能粉墨登场进行表演）。在丰富多采的舞台艺术中，世态的炎凉、命运的多变、正义与邪恶、歌颂与鞭挞无所不包；再加之生动的表演、悦耳的旋律、美妙的造型，画家怎能无动于衷？有感于此欣然命笔便是水到渠成的事了。在博大精深的中国传统文化中，戏曲和绘画艺术都是其中的精髓部分，戏曲人物画作为一种有效的艺术传承形式，汲取两种艺术形式的特长，在继承和发扬传统文化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优势，值得我们关注、爱护和用心实践。当前，随着艺术园地的百花齐放、推陈出新，在戏曲人物画上方面也必然会有更多、更新的尝试，产生更多、更优秀的戏曲人物画家和作品，为振兴和弘扬民族传统艺术做出更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