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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丽塔战斗天使|阿仓的故事散文随笔

散文随笔 时间:2021-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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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毕业时好友把阿仓送给了我。她一边故作悲伤的抹眼泪状,一边煽情地对我说:“以后阿仓就代表我陪伴你的余生,你看到她的时候一定要想起我,想起我对你的爱。”

  我立时起了一层肉麻暧昧的鸡皮疙瘩。

  把阿仓拎回家,我细细地观察她:紫灰色的皮毛,背上还有两三道黑花条纹,耳朵和小爪子粉粉嫩嫩,胡须柔顺地耷拉向两旁,黑豆子似的眼睛亮晶晶地觑着我,身子蜷成小小的一团缩在笼子角落。

  阿仓是一只紫仓鼠,而且还是女的。难怪常常用两只沾湿唾液的前爪抱住自己的头颅从后往前梳理,喝水时也要把脸埋进杯子洗一洗,真臭美。

  我妈、外公外婆都很不屑于阿仓的到来,甚至还埋怨:“怎么你同学送了这么个东西来,不能吃不能用,还得麻烦人来喂。”

  我置若罔闻,打心眼里却是极喜欢这个小家伙的:多可爱啊,吃得不多,又那么爱干净,不会像猫狗一样到处大小便,在众多宠物中显得格外方便省事。为了不惹大家嫌,我很勤快地给阿仓喂食、打扫笼子,有时我兴起把她放在手心,她虽然紧张,但静静匍匐一会儿后便松懈下来,优哉游哉地在我手心里爬来爬去,小爪子轻轻挠着手掌,使人内心随即泛滥起汹涌的爱意。

  晚上我把阿仓放置在阳台种的花中间。早晨起床时,太阳端坐于云层间,筛下金色的光线,晨风轻快活泼,空气清凉湿润,远方绿色的田野仍在甜蜜安静地沉睡,但早起的鹭鸶已经聘聘袅袅地独立于湖边,天地在混沌的雾中缓缓苏醒。阿仓安宁地睡在一片摇曳怒放的金粉嫣红中,毛绒绒的身子缓慢地一起一伏,不知做着什么香甜的美梦。

  阿仓性子活泼,总是想法设法地越狱。刚来时个头矮,她必须使劲踮脚跳跃才能勉强够到笼盖。然而在半个月的精心喂养后,阿仓像一块吸饱水的海绵般渐渐膨胀起来,身子也比从前长了许多,用两只后爪站起来时整块灰色的肚皮紧贴笼壁,前爪紧紧攀住笼盖,轻松一顶就打开了笼子。好几次越狱成功被发现后,我不得不随时在笼子上方放些重物,以免这家伙再次逃跑。

  一个清晨,正酣睡的我被外婆惊恐的叫声惊醒,她的嗓门高亢嘹亮:“诶!你的鼠呢?不见了!”

  我的意识尚未清醒,蓬头垢面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慌忙赶到阳台一看,鼠笼里薄薄的一层木屑,而阿仓,消失了。猛然想起昨晚我忘记在鼠笼顶端放重物,肯定是这家伙趁着月黑风高越狱出逃了。我和外公外婆赶紧展开地毯式搜寻,但除了客厅沙发脚下几小团灰棉絮比较可疑外,并没有找到阿仓的踪影。鼠笼靠窗放置,正对着敞开的窗玻璃,经过大半天的无果搜寻和谨慎分析后,外公外婆得出结论:阿仓肯定是在黑暗中不辨方向,误爬上窗台,掉下去摔死了。

  一整天我们都沉浸在浓重的悲伤中。外公不时起身到阳台的花丛中看看,又朝楼下张望;外婆则一个劲叹息:“原先我还不喜欢她,现在摔死了倒挺可惜的,唉,可怜啊!”;妈妈也偶尔弯下腰查看一下家里的桌椅角落,再起身无奈摇头;我则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都是我的粗心才导致了阿仓跳楼身亡。

  鼠笼空空落落,寂寥地坐在繁茂的花丛中。

  沉重的气氛一直延续到晚上,外公外婆仍在火热地讨论阿仓摔死的过程:“晚上那么黑,她又看不到,肯定是从那个缝隙钻出去了嘛。”

  “但是我们在楼下看了啊,也没有尸体,问那个清洁工也说没扫到仓鼠。”

  好家伙,两个老人还去查看了案发现场,我的罪恶感又加重了一层……

  沮丧地回到卧室,我拿出手机准备向好友报丧,坐在梳妆镜前的妈妈猛然跳起来大叫:“没死呢没死呢!在这儿!”

  我和外公外婆赶忙一溜烟地挤到梳妆镜前,欣喜若狂仿佛找到了价值连城的宝贝:“在哪?哪呢?”

  我妈指一指桌子下被窗帘遮挡的缝隙,四个脑袋紧挨着朝下探——啊!是阿仓!她可怜巴巴地缩成一个小绒球,黑豆似的眼睛亮亮地瞪着我们,胡须紧张地一颤一颤。我试着去摸她,她立刻把身子埋进窗帘,坚决不肯出来。

  小家伙东躲西藏了一天,滴水未进,现在肯定是被我们来势汹汹的热情吓坏了。我让大家退出卧室,把鼠笼打开放倒,又拿了些玉米撒在笼口,过一会儿靠近看,阿仓果然慢慢挪到了笼子边,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警觉地竖着耳朵观察周遭的动静。我朝她摊开手,她略微犹豫一下,仍爬了上来,我立刻敏捷地打开笼子将其放入,悬着的心这才安安分分地落回原处——多么惊心动魄的一天啊!

  回到笼子的阿仓身体抖个不停,畏畏缩缩地藏在木屑中不肯探头。在那个夜色深沉、月光清冷的黑夜,她在这个家里展开了怎样的探险呢?她和冲出肖申克监狱的安迪一样,带着狂热的欣喜和满心的希望四处漫游,仿佛成为了一个真正无拘无束的流浪人。然而长时间的探索很快使她领略到疲劳与饥饿的痛苦,静悄悄的地板和墙壁组成了一个更大的笼子,她一面躲避着巨大的人类和不友好的丑陋生物(蟑螂),一面在冷冰冰的瓷砖上小心翼翼地迈着细碎的步伐,最终精疲力竭,只能藏在布满灰尘的房间一隅,等待谁来发现她……

  外公外婆怕她再生逃意,用一根长长的布绳把笼子捆了起来,像对待一只活蹦乱跳的大闸蟹那样。其实已经是多余之举了,回到笼子的阿仓仿佛是被转换了模式的机器,整日安分地待在木屑中,心满意足地接受着水与食物,不再是以前迫不及待要逃出生天的勇士形象,一派随遇而安、岁月静好的作风。即使我主动打开笼子,她也再不愿走到我的手心里来了。

  或许是领教了外界的凶险和寂寞,发现小小笼子才是衣食无忧的天地,或许是察觉到人类以娱乐饲养自己的轻佻目的,反正阿仓从此不再向往外面的世界,也不大乐意亲近我们了。想来这也算是她的一种成长吧。

  我喜爱活泼的动物,阿仓的变化使我兴趣索然,幸好外婆对她好感渐增,于是喂食喂水的任务慢慢转由外婆来承担,我只偶尔路过笼子时才逗弄一阵。

  晨风清凉时,早起的外婆在阳台上打开笼子给阿仓喂谷粒。一人一鼠被一大簇矮牵牛簇拥着,背后即是淡青色的天空。一切看起来仿佛依然那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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